神秘黑森林 手工木制鐘的搖籃

寂靜天花板

提到德國制表歷史，我們往往首先想到久負盛名的“紐倫堡蛋”——16 世紀初紐倫堡工匠彼得·亨萊因 (Peter Henlein) 發明的這種帶有發條機制的橢圓形懷表，代表著當時全世界最優秀的手工藝和精密機械技術。而除此之外，我們能從中窺見一斑的，還有德國歷史上的兩大鐘表中心：神秘的西南部黑森林地區，以及東部舉世聞名的格拉蘇蒂鎮 (Glashütte)。

黑森林地區的制表歷史起源于17世紀上半葉。在難以進入的黑森林山谷，很遲才開始工業化進程。許多農民在冬天用林木手工制作“咕咕鐘”（Kuckucksuhr）。精密器械和鐘表工業由此而在19世紀開始發展，隨著山谷的開發，這一工業通過鐵路達到了繁盛期。而最初因產地限制而發展起來的精密木制工藝，與原材料金屬結合，成為該地區的一大競爭優勢。

此外，巴登州政府在1850年于富特旺根 (Furtwangen) 建立了第一所德國鐘表學校，以保證小型手工業從業者能獲得良好的培訓，從而擴大銷售機會。在機械設備上不斷攀升的需求催生了一些大企業，如朗坤（Laco)和精時力 (Kienzle)，而 20 世紀則出現了生產消費性電子產品的 SABA、Dual 和 Becker。直到今天，黑森林地區依然是金屬加工業的中心和高科技企業的聚集地；而在普福爾茨海姆 (Pforzheim)，從工業化進程伊始，眾多珠寶、貴金屬和寶石加工企業就在這里落戶，普福爾茨海姆同樣是金匠學校的誕生地。

下面，我們將沿著時間軸線一路出發探尋，帶領讀者們簡單回顧一下——這片廣袤茂密巨木參天的日耳曼黑森林，是如何歷經漫漫數個世紀的寒冬磨礪之后，時至今日依然感召著自己后代子孫堅守在此，在一個又一個飄雪的漫長冬日，不遺余力地制作、宣傳和向全球輸送自己的布谷鳥鐘表，令這只可愛的小鳥成為黑森林鐘表經久不衰的重要標志、令這片土地成為今日歐洲“時間之路”中關鍵一站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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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活在黑森林的高海拔地區并非易事，因為土地貧瘠和氣候條件嚴酷，農民們在作物收成后將面臨難捱的漫長冬季。于是當地居民很早就開始制作生活用品打發冬日。他們用木頭手工制作盤子、叉子、鏟子等，這里的木工因此傳播廣泛。

從17 世紀中期起，第一批制作木輪鐘 (Holzräderuhr) 的制表人開始聞名。但是這個遲來的鐘表生產萌芽被長達約 50 年的不安定歲月所中斷。

由于烏拉赫(Urach)、申瓦爾德 (Schönwald) 和諾伊基爾希 (Neukirch)等地木工車間的興起，自1720年前后，大批量的木鐘開始重新在這一地區進行生產。木質材料成為了鐘的有力優勢——在此之前，鐘多以金屬材料做機芯，只有部分富裕市民能夠擁有。現在因為木鐘的低廉生產成本，普通市民也能消費得起了。隨著領先技術的不斷發展，鐘表技術獲得了源源不斷的動力。最初的純木質齒輪機芯發展成為木質夾板帶黃銅齒輪。到 1790 年，黑森林地區的鐘表生產區域最北達到了圣格奧爾根 (St. Georgen)，最南延伸至諾伊施塔特 (Neustadt)。

首批黑森林鐘表銷售商出現在 1740年左右。那時的鐘產量巨大，以致于不得不考慮出口。小型鐘表廠商三兩結合，通過“漫游旅程”將產品銷往法國、英國、荷蘭、意大利和奧地利，甚至之后到達更遠的俄國和奧斯曼帝國。

他們將產品集中存放在一處，之后他們背上滿滿的鐘走遍山間小鎮，從此，鐘從奢侈品變成了日常用品。而“背鐘人” (Uhrenträger) 也成為了黑森林鐘的經典形象。

18世紀末，這一快速發展進程停滯下來。但主產品“漆畫鐘”（Lackschilduhr，木質鐘面上繪有漆畫）仍然橫掃歐洲市場。鐘表業從業者業急劇增加。

1840-1880年：結構轉型和工業化生產初露端倪

行業低迷已持續了一段時間，而一向暢銷的漆畫鐘也不再能滿足消費者的需要了。在經濟中心商店倍增，鐘表大宗交易盛行，“漫游鐘表商”漸漸失去了市場。此時在黑森林地區成立了第一所德國鐘表學校 (1850-1863)，通過培訓增加銷售的可能，同時嘗試建立某些行業規范和標準。

19 世紀下半期，行業結構轉型的征兆開始出現，1880 年起開始疾速過渡到了產業化鐘表生產——1850 年，還是小型和微型作坊統治著市場，但1870年起，企業形式轉向有一定規模 (10到35人) 的鐘表工廠，內部進行管理并具備質量意識。不過，獨立鐘表匠仍然繼續存在了很長一段時間。

19世紀結束前，黑森林地區的鐘表業都處于輝煌時期。但隨著一戰戰敗后失去的美國和俄國市場，使它的輝煌再次遭遇了危機。盡管在20年代重獲飛躍性上升，但緊接著到來的經濟危機導致許多企業陷入困境甚至關閉。而二戰再次中斷了鐘表生產。

直到二戰結束，鐘表行業才因出口需求而有所恢復。而70 年代塑料表殼和石英機芯的出現同樣帶來了一段艱難時期。新工藝極低的人工成本、來自新興國家的競爭以及 LCD 液晶腕表的引入也加重了傳統的負擔。不斷誕生的新技術和全球化進程深深影響了黑森林地區的鐘表業。

進入21世紀的今天，黑森林的歷史依然沿著自己的軌道不斷續寫，我們無法判定未來它的鐘表業最終將何去何從。也許，正如一位到訪者所感悟的，我們終究會發現，“黑森林的寶貴之處不是勇猛的德國戰車，也不是精準的德國制造，而是這條隱于黑森林深處的‘時間之路’，它昭示著一種對于歷史的真實感悟，對于未來可能的留存。”